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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选凸显美国式民主的制度危机 
作者:刘杰  时间:2016-12-20  浏览次数:703

四年一度的美国总统大选在一片喧闹、攻击和争议声中终于落下了帷幕,从未涉足过政坛的亿万富翁特朗普战胜企图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统的希拉里入主白宫。回顾从党内提名、党内预选到正式投票的全过程,一开始双方就丑闻缠身,饱受诟病,竞选中相互揭短、人身攻击、口不择言更是主要的拉票策略,最终,希拉里获得了更多的选民票数,特朗普则以选举人票数更多而成为新一届美国总统。人们不禁质疑,这就是被宣称为世界上最民主国家的“民主选举”吗?这样的民主有资格成为世界的“民主样板”并强行要求别国依样仿效吗?

大选不过是美国式民主的程式化表象

选举是美国式民主的集中体现和最常见的政治实践,在今天的美国,各种各样的选举无所不在。然而,在权力和金钱控制的美国政治生活中,选举早就异化成了各政党、族裔、社会阶层、利益集团之间权力较量和利益博弈的政治工具,有理性的公民早已对参加选举丧失了兴趣,但权势阶层仍然乐此不疲地进行着这一“民主游戏”,各取所需地从中牟取自己的私利。

根据联邦宪法,美国总统不是经由选民直接投票选举产生,它所采取的是间接选举的方式,亦即“选举人制度”。在这一制度下,选民在大选中的投票并不是直接选举总统,而是选举选举人,由选举人代表选民投票选举总统。这一程序看似公正,实则那些操控着选举的政治力量早就决定了选民在每一个步骤只能怎么去做。即使那些保持着政治理性的人们在最后做出投票行为时,也已经只剩下了几乎是二者必居其一的有限选择空间。此次大选中竞选人的种种作为,更是直接把这一制度的程式化弊端暴露无遗:

候选人罔顾政治道德,或者背信于民或者信口雌黄。希拉里作为前第一夫人和前国务卿,自诩对美国的政治生态了若指掌,但却因长期违规使用私人邮件处理公务而导致选票大量流失。而特朗普则为了满足部分人对外来移民和难民的担忧,公开提出要在美墨边境建隔离墙,甚至鼓吹穆斯林对于美国来说是潜在的特洛伊木马。

权势集团公然进行内部操控。尤其是为了确保希拉里在党内预选中顺利获胜,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高层多次商议对其主要竞争对手进行打压,利用主流媒体公开发表不利于对手的社论。

相互进行人身攻击,丧失起码的公平竞争精神。在传统的美国大选中,竞选对手之间的辩论一般集中在政策主张上,相互之间至少不至于公开进行人身攻击,但此次大选完全撕去了伪善的面纱,相互之间的人身攻击无所不用其极。

美国式民主陷入新的制度性危机

尽管四年一度的程式化换届选举早已使一些美国人避之不及,但客观而论,大多数民众仍然在内心深处存在变革和经济繁荣的期待,这是一种民众的民主幻象与民主背后的权力和资本逻辑之间的奇特融合。被操控的民主以大选的方式破灭了民主的幻象,凸显出美国式民主正日益陷入新的制度性危机,此次展现给世界的美国式民主的真实图景是:

政党政治的高度异化。大选充分显示,美国的政党早已成为制度异化的产物,它的宗旨和目的从来不是基于共同的信仰和追求,而是具有共同利益人们聚集起来实现自身利益的工具,由此,赢得选举的胜利成为政党几乎唯一的目标和存在价值。

资本肆无忌惮的幕后控制。花钱多的一方入主白宫早已成为美国的政治惯例,金钱被称为“进入白宫的钥匙”。在资本把持的美国式民主下,政府权力固然是受到制约和监督的,但是,控制政府权力的资本从来就是不受监督、不受制约的。

强势利益集团对重大事务决策权的把持。院外集团不仅继续影响着政策法律的制定和执行,而且更直接通过或明或暗的政治捐款影响大选。尽管近年来因枪支犯罪引起的控枪呼声不断高涨,以“美国步枪协会”为代表的利益集团仍可轻描淡写地以宪法规定公民有持枪权利为理由加以抵制,以至于在大选过程中,特朗普公开表示支持持枪权,希拉里也因持枪集团的巨大影响而不敢公开表示反对枪支贩卖。

对公民权利的公然剥夺。民主不仅仅体现为大选,更体现在民众的日常生活之中。但近年来,以法律公开剥夺公民权利在美国已经成为常态,公民自由和公民权利在反恐的名义下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限制,公民接受、传播信息的自由受到严格监控。斯诺登的揭秘更使安全部门肆意侵犯民众隐私权等一系列侵犯公民权利的行为世所共知。对于这一重大问题,竞选双方均唯恐避之不及。

被操控的民主凸显民主幻象的破灭

在破灭的民主幻象下,人们的政治认同进一步碎片化。两党制已经远远无法涵盖人们的多元政治价值和民主诉求,一些小党或独立候选人虽然不可能在大选中获胜,但因能满足部分特定人群的政治诉求而从两党候选人那里分走大量的选票。近年来兴起的茶党更以小政府和自由市场、政府限制开支、降低税收等新主张而显示出强劲的发展势头,被普遍认为是对传统两党政治认同的挑战。

社会的撕裂和族群对立传统的痼疾并未得到根治,新的种族对立和种族歧视还在不断出现。尽管奥巴马当选为首位非裔总统,也没有使种族歧视的状况有所改善。20余年来,美国每年要接受数十万到100多万的移民和难民,加之美国的失业状况长期难以改善,这些新移民和“带连字符的美国人”成为新的歧视对象,使得美国的社会分裂和族群对立问题变得更加棘手和复杂。

经济复苏乏力导致控制世界的能力日益下降。2008年以来,被金融创新制造出来的美国经济繁荣泡沫破灭,美国经济陷入严重的危机且至今难以呈现持续性的复苏迹象。与此同时,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在世界市场悄然崛起,构成了足以与美国抗衡的经济力量,美国从此不再拥有世界经济的决定权,全球反恐也因力量不足而不得不收缩战线,更多地与其他国家进行战略合作。

民主扩张的受挫与外部性质疑的再度兴起。近20年来,美国刻意把自己塑造成国际道义的化身,塑造出只有美国式民主制度和价值观念才是唯一合理的并必须在世界范围内进行推广的话语体系。然而,人们至今找不出任何一个采纳美国式民主的国家在经济上抑或社会稳定上的成功例证,相反看到的却是利比亚、伊拉克、阿富汗人民在“民主制度”下的流离失所,是遍及世界的难民和美国这一制造了难民问题的国家对难民的唯恐避之不及。

一场闹剧式的大选向世界充分表明,美国从来不是也不可能成为全球民主的制度模板。美国式民主在政治实践中,掺杂着复杂的意识形态固执、权力和利益的伪善、资本的操控、个人表达的情感冲动,民主因此异化为工具性的政治表象,这就是美国式民主陷入危机的内在痼疾之所在。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政治与公共管理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来源: 《光明日报》2016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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